1、《颜氏家训》分为几篇?
《教子篇》、《兄弟篇》、《治家篇》、《风操篇》、《涉务篇》、《文章篇》是《颜氏家训》里较有代表性的篇章。
《教子篇》谈有关教育子女的一些问题。作者从正反两个方面反复举例,说明教育子女的重要性以及方法、目的。尤其强调要抓紧对子女的早期教育,而且越早越好;同时强调对子女的教育要严格。
《兄弟篇》是谈兄弟关系的,作者对此给予了特别的重视。作者认为兄弟乃一母所生,有共同的血缘关系,从小在一起生活、学习、玩耍,关系密切,理应互相友爱。作者从正反两个方面说明了自己的观点。
《治家篇》谈治家的种种注意事项;《风操篇》讲人生在世应具有的种种风度节操;《涉务篇》谈士人君子的为人处世之道;《文章篇》谈有关文章创作的一些主张,此外,重要的篇章还有《养生》、《书证》、《音辞》、《杂艺》等,涉及内容广,说服力强,令人叹服。
2、颜氏家训勉学篇告诉我们什么道理
学习要趁早,要做到精神专一,长大以后学习要时常温习,如果失去了最好的机会,在晚年仍然应当学习,学习永远有所收获。学习要学对做人有益的东西,珍惜年轻时的岁月。
3、北齐 颜之推 《颜氏家训·养生》
北齐 颜之推 《颜氏家训·养生》:“吾见名臣贤士,临难求生,终为不救,徒取窘辱,令人愤懑。”
解释: 我看到一些有名望的官吏和贤能的文士,面临危难,苟且求生,终於生既不能求得,还白白地遭致窘迫和污辱,真叫人愤慨。
清 黄钧宰 《金壶浪墨·吴门秀士书》:“ 生擒 汉 奸头目二十馀口,悉纵之回。此真驽骀才,令人愤懑。
解释:在姚江,活捉了二十多名汉奸的头目,最后却全部把他们放走了。那真的是一些无用之人,好令人气愤。
柯云路 《三千万》:“可是,敷衍的客套,官样的文章,却使 丁猛 愈来愈愤懑。”
解释:但是,那些纯粹是为了应付他的客套话,那当面一套,背后一套的做法,越来越使丁猛感到气愤。
4、颜氏家训教子篇的意义?
颜氏家训·教子篇》是出自《颜之推·颜氏家训·第二篇》。一、小孩要接受教育,不教就不知。二、对孩子要既威严又慈爱三、父子之间要讲严肃,而不可以轻忽
5、颜氏家训-勉学篇 原文
弘谋按教弟子之法。自夫子以学文后于力行。本末固已粲然。兹辑养正规。诸凡孝弟谨信爱众亲仁之事。上卷略备。然圣贤成法。非学古安能有获。观颜氏勉学篇。反复提撕。词旨恳到。而以幼而学者。方诸日出之光。则及时自勉. 所当爱惜分阴之意. 溢于言表矣。余故录此为下卷开章。即以朱子读书法继之。盖序固不容淆。功尤不可阙也。
自古明王圣帝。犹须勤学。况凡庶乎。此事遍于经史。吾亦不能郑重。聊举近世切要以终寤汝耳。士大夫子弟。数岁已上. 莫不被教。多者或至礼传。少者不失诗论。及至冠婚. 体性稍定。因此天机. 倍须训诱。有志尚者. 遂能磨砺. 以就素业。无履立者. 自兹惰慢. 便为凡人。人生在世. 会当有业。农民则计量耕稼。商贾则计论货贿。工巧则致精器用。伎艺则沉思法术。武夫则惯习弓马。文士则讲议经书。多见士大夫. 耻涉农商。羞务工伎。射既不能穿札。笔则才记姓名。饱食醉酒。忽忽无事。以此销日。以此终年。或因家世余绪. 得一阶半级. 便谓为足。安能自苦。及有吉凶大事。议论得失。蒙然张口. 如坐云雾。公私宴集。谈古赋诗。塞默低头. 欠伸而已。有识旁观. 代其入地。何惜数年勤学。长受一生愧辱哉。
梁朝全盛之时。贵游子弟。多无学术。至于谚云。上车不落则著作。体中何如则秘书。无不熏衣剃面。傅粉施朱。驾长檐车。跟高齿屐。坐棋子方褥。凭班丝隐囊。列器玩于左右。从容出入。望若神仙。明经求第。则雇人答策。三九公燕. 则假手赋诗。当尔之时. 亦快士也。及离乱之后。朝市迁革。铨衡选举。非复曩者之亲。当路秉权. 不见昔时之党。求诸身而无所得。施之世而无所用。披褐而丧珠。失皮而露质。兀若枯木。泊若穷流。鹿独戎马之间。转死沟壑之际。当尔之时. 诚驽材也。有学艺者. 触地而安。自荒乱已来。诸见俘虏。虽百世小人。知读论语孝经者. 尚为人师。虽千载冠冕。不晓书记者. 莫不耕田养马。以此观之。安可不自勉耶。
以上为不学者言学。以下为学者言实学。且又闻之。生而知之者上。学而知之者次。所以学者. 欲其多智明达耳。必有天才。拔群出类。为将. 则暗与孙武吴起同术。执政. 则悬得管仲子产之教。虽未读书. 吾亦谓之学矣。今子既不能然。不师古之踪迹。犹蒙被而卧耳。人见邻里亲戚。有佳快者。使子弟慕而学之。不知使学古人。何其蔽也哉。世人但知跨马被甲。长矟强弓。便云我能为将. 不知明乎天道. 辨乎地利. 比量逆顺. 鉴达兴亡之妙也。但知承上接下。积财发谷。便云我能为相。不知敬鬼事神. 移风易俗. 调节阴阳. 荐举贤圣之至也。但知私财不入。公事夙办。便云我能治民。不知诚己刑物. 执辔如组. 反风灭火. 化鸱为凤之术也。但知抱令守律。早刑晚舍。便云我能平狱。不知同辕观罪. 分剑追财. 假言而奸露. 不问而得情之察也。爰及农商工贾。厮役奴隶。钓鱼屠肉。饭牛牧羊. 皆有先达。可为师表。博学求之. 无不利于事也。
夫所以读书学问. 本欲开心明目. 利于行耳。未知养亲者. 欲其观古人之先意承颜。怡声下气。不惮劬劳. 以致甘软。惕然惭惧。起而行之也。未知事君者. 欲其观古人之守职无侵。见危授命。不忘诚谏. 以利社稷。恻然自念。思欲效之也。素骄奢者. 欲其观古人之恭俭节用。卑以自牧。礼为教本。敬者身基。瞿然自失. 敛容抑志也。素鄙吝者. 欲其观古人之贵义轻财。少私寡欲。忌盈恶满。赒穷恤匮。赧然悔耻. 积而能散也。素暴悍者. 欲其观古人之小心黜己。齿弊舌存。含垢藏疾。尊贤容众。薾音涅疲也然沮丧. 若不胜衣也。素怯懦者. 欲其观古人之达生委命。强毅正直。立言必信。求福不回。勃然奋厉. 不可恐慑也。历兹以往. 百行皆然。纵不能淳。去泰去甚。学之所知。施无不达。
世人读书者. 但能言之。不能行之。忠孝无闻。仁义不足。加以断一条讼. 不必得其理。宰千户县. 不必理其民。问其造屋. 不必知楣横而梲竖也。问其为田. 不必知稷早而黍迟也。吟啸谈谑。讽咏辞赋。事既优闲。材增迂诞。军国经纶. 略无施用。故为武人俗吏所共嗤诋. 良由是乎。夫学者. 所以求益耳。见人读数十卷书. 便自高大。陵忽长者。轻慢同列。人疾之如仇敌。恶之如鸱枭。如此以学自损。不如无学也。
古之学者为己. 以补不足也。今之学者为人. 但能说之也。古之学者为人. 行道以利世也。今之学者为己. 修身以求进也。夫学者犹种树也。春玩其华。秋登其实。讲论文章. 春华也。修身利行. 秋实也。
人生小幼。精神专利。长成已后。思虑散逸。固须早教。勿失机也。吾七岁时. 诵灵光殿赋。至于今日。十年一理。犹不遗忘。二十之外. 所诵经书。一月废置. 便至荒芜矣。然人有坎壈。失于盛年。犹当晚学。不可自弃。世人婚冠未学。便称迟暮。因循面墙。亦为愚尔。幼而学者. 如日出之光。老而学者. 如秉烛夜行. 犹贤乎瞑目而无见者也。
6、《颜氏家训》中提出的治家、修身的一些原则是通过什么样的机制来实现的?
《颜氏家训》是我国古代家庭教育思想史上的一个重要里程碑。《颜氏家训》所涉及的家庭教育理论及实际问题非常广泛、全面,包括家庭教育的特殊作用、家庭教育的原则、家庭教育的内容、家庭教育的方法等。要以立身扬名为重,不要悲伤过度而耽误前程。
《颜氏家训》对现代家庭教育仍有借鉴作用和指导意义。作为产生于6世纪的一部教育史和学术名著,《颜氏家训》不但适合于封建士大夫阶层的需要,而且其中所反映的许多教育思想和教育方法,构成了中国传统文化精华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,对现代教育也具有普遍的启迪意义。例如,书中强调做子女的必须勤奋务实,要靠自己的努力求实上进,不要整日游手好闲,蹉跎岁月;父母要在行动上为子女做出表率,必须把子女的道德品质教育放在重要地位;不可贪图虚名,轻视体力劳动和各种技艺等。在学习方法和学习态度上所表达的思想也是弥足珍贵的:一是学无迟暮。历史上许多名人如荀子、公孙弘、朱云、皇甫谧等等,都是后学而成大家的榜样。二是博学和专精。学比不学好,博学比少学好。必须把博与精很好地结合起来。三是注重眼学,就是眼见为实。四是强调切磋。学习绝不是一个人自我封闭的过程,必须经常与人交流,方能打破自己的局限,以人之长,补己之短。这些思想都是我国教育思想史上的宝贵财富。
7、《颜氏家训》成就最大、最为人知晓的是哪一篇?
《颜氏家训》就成书于这个时期颜之推的作品,有文集30卷、志怪子说《冤魂志》等,但均已散佚,其成就最大、最为人知晓与称道的当属《颜氏家训》20篇。
8、颜氏家训中最著名的是哪几篇
序致第一 教子第二 兄弟第三 后娶第四 治家第五 风操第六 慕贤第七 勉学第八 文章第九 名实第十 涉务第十一 省事第十二 止足第十三 诫兵第十四 养生第十五 归心第十六 通常认为这十六篇为其中的精华,有书卖哟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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9、求《颜氏家训》的译文
治民平狱之道
. 颜之推
但知私财不入,公事夙办,便云我能治民;不知诚己刑物,执辔如组,反风灭火,化鸱为凤之术也。但知抱令守律,早刑晚舍,便云我能平狱;不知同辕观罪,分剑追财,假言而奸露,不问而情得之察也。
——引自《颜氏家训勉学》
[译文]世上的人只知道不谋私财,公事早办,就说自己能治理民众;却不知道治理民众还要心地诚实,以身作则,要有善于驾驭群民的本领,以及除害消灾,以德化民的德才啊。世上的人只知道固守命令和法律,早上判刑,晚上赦免,就说自己能处理案件;却不知道断案还要勘察现场,根据证物明辨是非,要有善于分辨案情的洞察力,善于识破假相而使罪行显露出来的机智,以及不通过讯问就能明察实情的才能啊。
颜之推(531-590以后),北齐文学家.字介,祖籍琅琊临沂,生于湖北江陵.家世好儒,受家学影响,博览群书,喜好词章.
本文是颜之推的《颜氏家训》中“养生篇”节录。文中对养生与从政进行论述,教诲子孙必须懂得;只有先保全自己的性命,免除了祸殃,然后才谈得上养生。但是在国家危难之际,应当“泯躯而济国”舍身取义,杀身成仁切不苛且求生而自受其辱。养生是六朝人的热门话题,老庄道家的养生观在当时受到尊重崇,但颜之推基本上摒弃了统治六朝的道家养生观,注入了不少新鲜的见解,将行诚孝、履仁义、全家族、济邦国,高于独善自身,有了近乎科学的养生意识。
智力超群的人,不用教导也能成才;智力低下的人,虽受教导也于事无补;智力中等的人,不教导就不会懂得事理.古代,圣贤的君王就有胎教的方法;王后怀孩子三个月时,就要搬出皇宫,让她住在别宫里,眼不看不该看的东西,耳不听不该听的东西,所听音乐和所嗜口味等,都要按礼仪进行节制.而且胎教的方法还要记录在玉片上,收藏在铜制的柜子里.孩子出生后,从刚刚会笑开始,就确定了太师、太保,开始对王子进行仁、孝、礼、义等方面的教育,并引导他练习。普通人纵然不能做到这样,也该在孩子会辨认大人的脸色,知道大人的喜怒的年龄时,就开始教育他,做到大人允许他做才做,不允许他做就立刻停止。这样等孩子长到几岁大时,就可以省得对他使用鞭、杖的惩罚了。父母对孩子即保持一定的威严,又不失慈爱,那子女就会敬畏谨慎产生孝心了。我见现下有些父母,对子女不加教育,一味溺爱,每不以为然。他们对子女的饮食言行,总是任其为所欲为,该告诫阻止的反而夸奖鼓励,该斥责的反而嬉皮笑脸,等孩子长大有了些知识时,还以为理应如此。孩子的骄横傲慢成了习惯,才想到要去制止或纠正过来,就算把孩子鞭抽、棍打个半死也没什么用了,对子女日益增长的愤怒只会使子女怨恨,等到长大成人,终于还是道德败坏。孔子说:“少成若天性,习惯如自然。”正是讲的这个道理。俗谚说:“教导媳妇要趁新到,教育儿子要及早。”这话说得对极了。
凡是不善于教育子女的人,也不是想让子女走向作恶犯罪,只是不愿意大声怒斥,怕伤其脸面,更不忍心用荆条抽打子女而使其受皮肉之苦罢了。对于这样的父母,应当以治病救人的道理来打比方,一个人生了病,哪有不用汤药、针灸就能治好病的呢?也要想想那些勤于督促训导子女的父母,难道他们愿意苛刻地虐待自己的骨肉吗?这确实是不得已啊。
10、颜氏家训?劝学篇
自古明王圣帝,犹须勤学,况凡庶乎!此事篇于经史,吾亦不能郑重,聊举近世切要,以启寤
汝耳。士大夫子弟,数岁已上,莫不被教,多者或至《礼》、《传》,少者不失《诗》、
《论》。及至冠婚,体性稍定;因此天机,倍须训诱。有志尚者,遂能磨砺,以就素业;无履
立者,自兹堕慢,便为凡人。人生在世,会当有业:农民则计量耕稼,商贾则讨论货贿,工巧
则致一精一器用,伎艺则沈思法术,武夫则惯习弓马,文士则讲议经书。多见士大夫耻涉农
商,差务工伎,射则不能穿札,笔则才记姓名,饱食醉酒,忽忽无事,以此销日,以此终年。
或因家世余绪,得一阶半级,便自为足,全忘修学;及有吉凶大事,议论得失,蒙然张口,如
坐云雾;公私宴集,谈古赋诗,塞默低头,欠伸而已。有识旁观,代其入地。何惜数年勤学,
长受一生愧辱哉!
梁朝全盛之时,贵游子弟,多无学术,至于谚云:“上车不落则著作,体中何如则秘书。”无
不熏衣剃面,傅粉施朱,驾长檐车,跟高齿屐,坐棋子方褥,凭斑丝隐囊,列器玩于左右,从
容出入,望若神仙。明经求第,则顾人答策:三九公宴,则假手赋诗。当尔之时,亦快士也。
及离乱之後,朝市迁革,铨衡选举,非复曩者之亲;当路秉权,不见昔时之党。求诸身而无所
得,施之世而无所用。被褐而丧珠,失皮而露质,兀若枯木,泊若穷流,鹿独戎马之间,转死
沟壑之际。当尔之时,诚驽材也。有学艺者,触地而安。自荒乱已来,诸见俘虏。虽百世小
人,知读《论语》、《孝经》者,尚为人师,虽千载冠冕不晓书记者,莫不耕田养马。以此观
之,安可不自勉耶?若能常保数百卷书,千载终不为小人也。
夫明《六经》之指,涉百家之书,纵不能增益德行,敦厉风俗,犹为一艺得以自资。父兄不可
常依,乡国不可常保,一旦流离,无人庇廕,当自求诸身耳。谚曰:“积财千万,不如簿伎在
身。”伎之易习而可贵者,无过读书也。世人不问愚智,皆欲识人之多,见事之广,而不肯读
书,是犹求饱而赖营馔,欲暖而惰裁衣也。夫读书之人,自义、农已来,宇宙之下,凡识几
人,凡见几事,生民之成败好恶,固不足论,天地所不能藏,鬼神所不能隐也。
有客难主人曰:“吾见缰弩长戟,诛罪安民,以取公侯者有矣;文义习吏,匡时富国,以取卿
相者有矣;学备古今,才兼文武,身无禄位,妻子饥寒者,不可胜数,安足贵学乎?”主人对
曰:“夫命之穷达,犹金玉木石也;修以学艺,犹磨莹雕刻也。金玉之磨莹,自美其矿璞,木
石之段块,自丑其雕刻;安可言木石之雕刻,乃胜金玉之矿璞哉?不得以有学之贫贱,比于无
学之富贵也。且负甲为兵,咋笔为吏,身死名灭者如牛毛,角立杰出者如芝草;握素披黄,吟
道咏德,苦辛无益者如日蚀,逸乐名利者如秋荼,岂得同年而语矣。且又闻之:生而知之者
上,学而知之者次。所以学者,欲其多知明达耳。必有天才,拔群出类,为将则闇与孙武、吴
起同术,执政则悬得管仲、子产之教,虽未读书,吾亦谓之学矣。今子即不能然,不师古之踪
迹,犹蒙被而卧耳。
人见邻里亲戚有佳快者,使子弟慕而学之,不知使学古人,何其蔽也哉?世人但知跨马被甲,
长槊强弓,便云我能为将;不知明乎天道。辩乎地利,比量逆顺,鉴达兴亡之妙也。但知承上
接下,积财聚谷,便云我能为相;不知敬鬼事神,移风易俗,调节阴阳,荐举贤圣之至也。但
知私财不入,公事夙办,便云我能治民;不知诚己刑物,执辔如组,反风灭火,化鸱为凤之术
也。但知抱令守律,早刑晚舍,便云我能平狱;不知同辕观罪,分剑追财,假言而奸露,不问
而情得之察也。爰及农商工贾,厮役奴隶,钓鱼屠肉,饭牛牧羊,皆有先达,可为师表,博学
求之,无不利于事也。
夫所以读书学问,本欲开心明目,利于行耳。未知养亲者,欲其观古人之先意承颜,怡声下
气,不惮劬劳,以致甘腝,惕然惭惧,起而行之也;未知事君者,欲其观古人之守职无侵,见
危授命,不忘诚谏,以利社稷,恻然自念,思欲效之也;素骄奢者,欲其观古人之恭俭节用,
卑以自牧,礼为教本,敬者身基,瞿然自失,敛容抑志也;素鄙吝者,欲其观古人之贵义轻
财,少私寡欲,忌盈恶满,赒穷恤匮,赧然悔耻,积而能散也;素暴悍者,欲其观古人之小心
黜己,齿弊舌存,含垢藏疾,尊贤容众,茶然沮丧,若不胜衣也;素怯懦者,欲者观古人之达
生委命,强毅正直,立言必信,求福不回,勃然奋厉,不可恐慑也:历兹以往,百行皆然。纵
不能淳,去泰去甚。学之所知,施无不达。世人读书者,但能言之,不能行之,忠孝无闻,仁
义不足;加以断一条讼,不必得其理;宰千户县,不必理其民;问其造屋,不必知楣横而棁竖
也;问其为田,不必知稷早而黍迟也;吟啸谈谑,讽咏辞赋,事既优闲,材增迂诞,军国经
纶,略无施用:故为武人俗吏所共嗤诋,良由是乎!
夫学者所以求益耳。见人读数十卷书,便自高大,凌忽长者,轻慢同列;人疾之如仇敌,恶之
如鸱枭。如此以学自损,不如无学也。
之学者为己,以补不足也;今之学者为人,但能说之也。古之学者为人,行道以利世也;今之
学者为己。修身以求进也。夫学者是犹种树也,春玩其华,秋登其实;讲论文章,春华也,修
身利行,秋实也。
人生小幼,一精一神专利,长成已後,思虑散逸,固须早教,勿失机也。吾七岁时,诵《灵光
殿赋》,至于今日,十年一理,犹不遗忘;二十之外,所诵经书,一月废置,便至荒芜矣。然
人有坎壈,失于盛年,犹当晚学,不可自弃。孔子云:“五十以学《易》,可以无大过
矣。”魏武、袁遗,老而弥笃,此皆少学而至老不倦也。曾子七十乃学,名闻天下;荀卿五
十,始来游学,犹为硕儒;公孙弘四十余,方读《春秋》,以此遂登丞相;朱云亦四十,始学
《易》、《论语》;皇甫谧二十,始受《孝经》、《论语》:皆终成大儒,此并早迷而晚寤
也。世人婚冠未学,便称迟暮,因循面墙,亦为愚耳。幼而学者,如日出之光,老而学者,如
秉烛夜行,犹贤乎瞑目而无见者也。
学之兴废,随世轻重。汉时贤俊,皆以一经弘圣人之道,上明天时,下该人事,用此致卿相者
多矣。末俗已来不复尔,空守章句,但诵师言,施之世务,殆无一可。故士大夫子弟,皆以博
涉为贵,不肯专儒。梁朝皇孙以下,总丱之年,必先入学,观其志尚,出身已後,便从文史,
略无卒业者。冠冕为此者,则有何胤、刘瓛、明山宾、周舍、朱异、周弘正、贺琛、贺革、萧
子政、刘縚等,兼通文史,不徒讲说也。洛阳亦闻崔浩、张伟、刘芳,邺下又见邢子才:此四
儒者,虽好经术,亦以才博擅名。如此诸贤,故为上品,以外率多田野间人,音辞鄙陋,风操
蚩拙,相与专固,无所堪能,问一言辄酬数百,责其指归,或无要会。邺下谚云:“博士买
驴,书券三纸,未有驴字。”使汝以此为师,令人气塞。孔子曰:“学也禄在其中矣。”今勤
无益之事,恐非业也。夫圣人之书,所以设教,但明练经文,粗通注义,常使言行有得,亦足
为人;何必“仲尼居”即须两纸疏义,燕寝讲堂,亦复何在?以此得胜,宁有益乎?光阴可
惜,譬诸逝水。当博览机要,以济功业;必能兼美,吾无间焉。
俗间儒士,不涉群书,经纬之外,义疏而已。吾初入邺,与博陵崔文彦交游,尝说《王粲集》
中难郑玄《尚书》事。崔转为诸儒道之,始将发口,悬见排蹙,云:“文集只有诗赋铭诔,岂
当论经书事乎?且先儒之中,未闻有王粲也。”崔笑而退,竟不以《粲集》示之。魏收之在议
曹,与诸博士议宗庙事,引据《汉书》,博士笑曰:“未闻《汉书》得证经术。”收便忿怒,
都不复言,取《韦玄成传》,掷之而起。博士一夜共披寻之,达明,乃来谢曰:“不谓玄成如
此学也。”
夫老、庄之书,盖全真养性,不肯以物累己也。故藏名柱史,终蹈流沙;匿迹漆园,卒辞楚
相,此任纵之徒耳。何晏、王弼,祖述玄宗,递相夸尚,景附草靡,皆以农、黄之化,在乎己
身,周、孔之业,弃之度外。而平叔以党曹爽见诛,触死权之纲也;辅嗣以多笑人被疾,陷好
胜之阱也;山巨源以蓄积取讥,背多藏厚亡之文也;夏侯玄以才望被戮,无支离臃肿之鉴也;
荀奉倩丧妻,神伤而卒,非鼓缶之情也;王夷甫悼子,悲不自胜,异东门之达也;嵇叔夜排俗
取祸,岂和光同尘之流也;郭子玄以倾动专势,宁後身外己之风也;阮嗣宗沈酒荒迷,乖畏途
相诫之譬也;谢幼舆赃贿黜削,违弃其余鱼之旨也:彼诸人者,并其领袖,玄宗所归。其余桎
梏尘滓之中,颠仆名利之下者,岂可备言乎!直取其清谈雅论,剖玄析微,宾主往复,娱心悦
耳,非济世成俗之要也。洎于梁世,兹风复阐,《庄》、《老》、《周易》,总谓《三玄》。
武皇、简文,躬自讲论。周弘正奉赞大猷,化行都邑,学徒千馀,实为盛美。元帝在江、荆
间,复所爱习,召置学生,亲为教授,废寝忘食,以夜继朝,至乃倦剧愁愤,辄以讲自释。吾
时颇预末筵,亲承音旨,性既顽鲁,亦所不好云。
齐孝昭帝侍娄太後疾,容色憔悴服膳减损。徐之才为灸两穴,帝握拳代痛,爪入掌心,血流满
手。後既痊愈,帝寻疾崩,遗诏恨不见太後山陵之事。其天性至孝如彼,不识忌讳如此,良由
无学所为。若见古人之讥欲母早死而悲哭之,则不发此言也。孝为百行之首,犹须学以修饰
之,况余事乎!
梁元帝尝为吾说:“昔在会稽,年始十二,便已好学。时又患疥,手不得拳,膝不得屈。闲斋
张葛帏避蝇独坐,银瓯贮山阴甜酒,时复进之,以自宽痛。率意自读史书,一日二十卷,既未
师受,或不识一字,或不解一语,要自重之,不知厌倦。”帝子之尊童稚之逸,尚能如此,况
其庶士,冀以自达者哉?
人勤学,有握锥投斧,照雪聚萤,锄则带经,牧则编简,亦为勤笃。梁世彭城刘绮,交州刺史
勃之孙,早孤家贫,灯烛难办,常买荻尺寸折之,然明夜读。孝元初出会稽,一精一选寮寀,
绮以才华,为国常侍兼记室,殊蒙礼遇,终于金紫光禄。义阳朱詹,世居江陵,後出扬都,好
学,家贫无资,累日不爨,乃时吞纸以实腹。寒无毡被,抱犬而卧。犬亦饥虚,起行盗食,呼
之不至,哀声动邻,犹不废业,卒成学士,官至镇南录事参军,为孝元所礼。此乃不可为之
事,亦是勤学之一人。东莞臧逢世,年二十余,欲读班固《汉书》,苦假借不久,乃就姊夫刘
缓乞丐客刺书翰纸末,手写一本,军府服其志尚,卒以《汉书》闻。
齐有宦者内参田鹏鸾,本蛮人也。年十四五,初为阍寺,便知好学,怀袖握书,晓夕讽诵。所
居卑末,使役苦辛,时伺间隙,周章询请。每至文林馆,气喘汗流,问书之外,不暇他语。及
睹古人节义之事,未尝不感激沈吟久之。吾甚怜爱,倍加开奖。後被赏遇,赐名敬宣,位至侍
中开府。後主之奔青州,遣其西出,参伺动静,为周军所获。问齐主何在,绐云:“已去,计
当出境。”疑其不信,欧捶服之,每折一支,辞色愈厉,竟断四体而卒。蛮夷童丱,犹能以学
成忠,齐之将相,比敬宣之奴不若也。
邺平之後,见徙入关。思鲁尝谓吾曰:“朝无禄位,家无积财,当肆筋力,以申供养。每被课
笃,勤劳经史,未知为子,可得安乎?”吾命之曰:“子当以养为心,父当以学为教。使汝弃
学徇财,丰吾衣食,食之安得甘?衣之安得暖?若务先王之道,绍家世之业,藜羹缦褐,我自
欲之。”
《书》曰:“好问则裕。”《礼》云:“独学而无友,则孤陋而寡闻。”盖须切磋相起明也。
见有闭门读书,师心自是,稠人广坐,谬误差失者多矣。《谷梁传》称公子友与莒拏相搏,左
右呼曰“孟劳”。“孟劳”者,鲁之宝刀名,亦见《广雅》。近在齐时,有姜仲岳谓:“‘孟
劳’者,公子左右,姓孟名劳,多力之人,为国所宝。”与吾苦诤。时清河郡守邢峙,当世硕
儒,助吾证之,赧然而伏。又《三辅决录》云:“灵帝殿柱题曰:‘堂堂乎张,京兆田
郎。’”盖引论语,偶以四言,目京兆人田凤也。有一才士,乃言:“时张京兆及田郎二人皆
堂堂耳。”闻吾此说,初大惊骇,其後寻媿悔焉。江南有一权贵,读误本《蜀都赋》注,
解“蹲鸱,芋也”,乃为“羊”字;人馈羊肉,答书云:“损惠蹲鸱。”举朝惊骇,不解事
义,久後寻迹,方知如此。元氏之世,在洛京时,有一才学重臣,新得《史记音》,而颇纰
缪,误反“颛顼”字,顼当为许录反,错作许缘反,遂谓朝士言:“从来谬音‘专旭’,当
音‘专翾’耳。”此人先有高名,翕然信行;期年之後,更有硕儒,苦相究讨,方知误焉。
《汉书王莽赞》云:“紫色蛙声,余分闰位。”谓以伪乱真耳。昔吾尝共人谈书,言及王莽形
状,有一俊士,自许史学,名价甚高,乃云:“王莽非直鸱目虎吻,亦紫色蛙声。”又《礼乐
志》云:“给太官挏马酒。”李奇注:“以马乳为酒也,捶挏乃成。”二字并从手。捶挏,此
谓撞捣挺挏之,今为酪酒亦然。向学士又以为种桐时,太官酿马酒乃熟。其孤陋遂至于此。太
山羊肃,亦称学问,读潘岳赋:“周文弱枝之枣”,为杖策之杖;《世本》:“容成造
历。”以历为碓磨之磨。
谈说制文,援引古昔,必须眼学,勿信耳受。江南闾里间,士大夫或不学问,羞为鄙朴,道听
涂说,强事饰辞:呼徵质为周、郑,谓霍乱为博陆,上荆州必称陕西,下扬都言去海郡,言食
则糊口,道钱则孔方,问移则楚丘,论婚则宴尔,及王则无不仲宣,语刘则无不公干。凡有一
二百件,传相祖述,寻问莫知原由,施安时复失所。壮生有乘时鹊起之说,故谢朓诗曰:“鹊
起登吴台。”吾有一亲表,作《七夕》诗云:“今夜吴台鹊,亦共往填河。”《罗浮山记》
云:“望平地树如荠。”故戴暠诗云:“长安树如荠。”又邺下有一人《咏树》诗云:“遥望
长安荠。”又尝见谓矜诞为夸毗,呼高年为富有春秋,皆耳学之过也。
夫文字者,坟籍根本。世之学徒,多不晓字:读《五经》者,是徐邈而非许慎;习赋诵者,信
褚诠而忽吕忱;明《史记》者,专徐、邹而废篆籀;学《汉书》者,悦应、苏而略《苍》、
《雅》。不知书音是其枝叶,小学乃其宗系。至见服虔、张揖音义则贵之,得《通俗》、《广
雅》而不屑。一手之中,向背如此,况异代各人乎?
夫学者贵能博闻也。郡国山川,官位姓族,衣服饮食,器皿制度,皆欲根寻,得其原本;至于
文字,忽不经怀,己身姓名,或多乖舛,纵得不误,亦未知所由。近世有人为子制名:兄弟皆
山傍立字,而有名峙者;兄弟皆手傍立字,而有名机者;兄弟皆水傍立字,而有名凝者。名儒
硕学,此例甚多。若有知吾锺之不调,一何可笑。
吾尝从齐主幸并州,自井陉关入上艾县,东数十里,有猎闾村。後百官受马粮在晋阳东百余里
亢仇城侧。并不识二所本是何地,博求古今,皆未能晓。及检《字林》、《韵集》,乃知猎闾
是旧<谷鼠>余聚,亢仇旧是<谷曼><谷九>亭,悉属上艾。时太原王劭欲撰乡邑记注,因此二名闻之,大喜。
吾初读《庄子》“螝二首”,《韩非子》曰:“虫有螝者,一身两口,争食相龁,遂相杀
也”,茫然不识此字何音,逢人辄问,了无解者。案:《尔雅》诸书,蚕蛹名螝,又非二首两
口贪害之物。後见《古今字诂》,此亦古之虺字,积年凝滞,豁然雾解。
尝游赵州,见柏人城北有一小水,土人亦不知名。後读城西门徐整碑云:“泊流东指。”众皆
不识。吾案《说文》,此字古魄字也,泊,浅水貌。此水汉来本无名矣,直以浅貌目之,或当
即以泊为名乎?
世中书翰,多称勿勿,相承如此,不知所由,或有妄言此忽忽之残缺耳。案:《说文》:“勿
者,州里所建之旗也,象其柄及三斿之形,所以趣民事。故?遽者称为勿勿。”
吾在益州,与数人同坐,初晴日晃,见地上小光,问左右:“此是何物?”有一蜀竖就视,答
云:“是豆逼十耳。”相顾愕然,不知所谓。命取将来,乃小豆也。穷访蜀土,呼粒为逼十,
时莫之解。吾云:“《三苍》、《说文》,此字白下为匕,皆训粒,《通俗文》音方力
反。”众皆欢悟。
愍楚友婿窦如同从河州来,得一青鸟,驯诚意爱玩,举俗呼之为鹖。吾曰:“鹖出上党,数曾
见之,色并黄黑,无驳杂也。故陈思王《鹖赋》云:‘扬玄黄之劲羽。’”试检《说
文》:“介?雀似鹖而青,出羌中。”《韵集》音介。此疑顿释。
梁世有蔡朗者讳纯,既不涉学,遂呼莼为露葵。面墙之徒,递相仿效。承圣中,遣一士大夫聘
齐,齐主客郎李恕问梁使曰:“江南有露葵否?”答曰:“露葵是莼,水乡所出。卿今食者绿
葵菜耳。”李亦学问,但不测彼之深浅,乍闻无以核究。
思鲁等姨夫彭城刘灵,尝与吾坐,诸子侍焉。吾问儒行、敏行曰:“凡字与谘议名同音者,其
数多少,能尽识乎?”答曰:“未之究也,请导示之。”吾曰:“凡如此例,不预研检,忽见
不识,误以问人,反为无赖所欺,不容易也。”因为说之,得五十许字。诸刘叹曰:“不意乃
尔!”若遂不知,亦为异事。
校定书籍,亦何容易,自扬雄、刘向,方称此职耳。观天下书未遍,不得妄下雌黄。或彼以为
非,此以为是;或本同末异;或两文皆欠,不可偏信一隅也。